一家人回到宋家老宅的时候,院门关着。
宋成先在外头叫了几声,里头才见刘荷芳打屋里探出了个脑袋。
见是大房的人,先是愣住,随后便立刻喊起来。
“爹,娘,大哥大嫂回来了!”
“老大回来了?”正屋里做针线活的钱氏猛地坐起身来,迅速套上鞋子下榻,并顺手拍了拍坐在书案前的宋以修,“听见了没,说老大他们回来了,这会子回来是想干什么?”
宋以修琢磨一番,“莫不是之前托他们想办法救宜明出大牢的事情,有眉目了?”
“说不准!”钱氏急急的走向门口,“老二不是说,老大被抓进去,几天就放出来么,可见他们有门路,快,出去看看。”
边往外走,钱氏心里还盘算着,好不容易能逮住人,这会子说什么也得让大房留下一笔钱才能走。
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,宋宝珠出嫁的时候,张家瞧他们实在寒酸,给送了一小袋米,一袋红薯,而他们这些人也就靠这个混到现在,再没有别的。
另还欠钱呢,除了族中要还的二十五两,宋以修可是预支了一年的工钱,而今休沐一天都不得闲,在家做些抄书的活儿,想着还能赚两个子儿。
钱氏、刘荷芳还有宋嫣三个女眷,也在家里学着于秋兰和宋嫤以前的样子,做针线活换钱,宋成兴则是出去干苦力了,外头管饭,刚去了两天,不曾回来。
好好的一大家子,原来在村儿里多风光,多宽裕,顿顿能吃饱的,现在沦落成这幅模样。
钱氏心里恨恨的,将这一切都算在了大房头上。
所以,合该大房拿钱,改善他们的生活!
只是钱氏又怕宋嫤太厉害,不给她要钱的机会,心里一合计,便准备先软后硬,手段并用。
于是一出房门,眼睛捕捉到了宋成先的位置,见没有宋宜明的影子,钱氏踉跄几步,便就捂着心窝子哭起来。
“我的儿啊,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,你怎么就这么狠心,丢下爹娘就走,你还想着回来,我可怜的宝珠哦,要是你这当大哥的早些肯回来,宝珠也不会匆匆嫁人呐!”
“娘,您别这样,当心身子!”
刘荷芳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钱氏的意图,边让宋嫣去开门,自己立马上前搀扶钱氏,跟着做戏。
“您可不能再病倒了啊!”
“我这一把老骨头,日子过成这样,不如病死算了,好歹剩下口吃的,能叫你们小辈的有活路。”钱氏直抹泪。
宋嫤默默看着他们演,根本不想同情他们半分。
自作孽,不可活。
只是余光瞥向父亲,还是见父亲的脸上,带着几分不忍。
于秋兰扯了扯宋成先的袖子,“孩儿她爹。”
宋成先转头,就对上了妻子忧心忡忡的一双眼睛,这时再看哭嚎的钱氏,竟觉得有些假了。
这么些年,他头回瞧清楚,母亲是在做戏。
心头微微发寒,宋成先垂下了眼睛。
片刻后,便沉声开口,“娘,我这回回来,是要卖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