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子声音不大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他缓步走下台阶,那张布满岁月刻痕的脸上,一双鹰目锐利如刀,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。
“陈叔?”
卫锋眉头微皱。
被称作陈叔的男子并未理会卫锋,而是先看向颜凝。四目相对的刹那,颜凝浑身一僵——她感觉到一股如有实质的杀意扑面而来,仿佛有千万根钢针抵住全身要害。
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,待她回过神来,那股骇人的压迫感已然消散,只余背后一片冷汗。
转向蒋秋琳时,已将弓箭收起,他微微欠身:“蒋小姐,老爷请您进去一叙。”
蒋秋琳冷笑:“有什么话就在这说。”
陈叔面色不变:“老爷说,如果不想您要的人马上死,进去再说。”
“陈川,我家小姐不进又如何?”
大门外传来沙哑的声音,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蒋秋琳嘴角微扬,陈川握弓的手骤然收紧。
“天狩”
雨夜中,一位白发老人缓缓出现在众人视线中,他六十出头,穿着一身棕色麻衣,左脚似乎有些不便,每走一步都显得吃力。
左侧短发女子双手搀扶着他,目光警觉地扫视众人;右侧魁梧汉子为他撑伞,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壮实的肩膀上。
“老东西还没死啊?”
陈川面色阴沉,右手不自觉将箭重新搭在弓上,“要不要我陪你过两招?”
白发老人抬起头,咧嘴一笑,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:“你一个半边身子都进棺材的人,还整天嚷嚷着打打杀杀,是不是你爹死得早没人教你啊?”
“你找死!”陈川脸色骤变,弓弦又绷紧三分。
“算了算了,”白发老人继续前行,连个正眼都没给他,“我跟你一个小辈计较什么,下不为例。”
“咻!”的一声,话音未落,一支箭破空而出,直取老人咽喉。
白发老人脚步不停,就在箭矢离他只有半米时,魁梧中年猛地冲到前面,蒲扇般的大手如铁钳般探出,竟在半空中一把攥住了那支疾射而来的箭矢。
箭尾的翎羽在他掌心剧烈震颤,发出“嗡嗡”的哀鸣。
“师父说了下不为例。”
魁梧中年闷声如雷,拇指稍一用力,“咔嚓”一声将箭杆折成两段。
魁梧中年这一手徒手接箭的功夫,看得颜凝倒吸一口凉气。
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面前那支深深插入青石板的羽箭上,箭身入石三分,足见这一箭力道之猛。
“这”
颜凝喉头滚动,咽了咽口水。
能徒手接下如此劲箭已是骇人听闻,更可怕那汉子接箭时竟连身形都未晃动半分,这份功力怕是连蒋伯兮都做不到!她偷眼打量那汉子,只见他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,指节处布满老茧,掌心厚实如铁板。
“铁山,退下。”
白发老人轻轻拍了拍魁梧汉子的肩膀。
铁山闻言躬身退后,但那双铜铃般的眼睛仍死死盯着陈川,仿佛一头随时会扑出的猛虎。
“陈川啊,”老人叹了口气,“四十年前你爹死的时候,你才这么高。”他比画了一个不到腰的高度,“现在倒学会放冷箭了?”
陈川脸色铁青,手中长弓“嘎吱”作响:“秦豹,少在这假惺惺!我爹的仇我还没找你算账!”
“算账?算什么账?”秦豹摇摇头,“当年那笔烂账有什么好算的,怕是把所有人叫到一起都算不清楚。”
他转头看向蒋秋琳,“小姐,这里乌烟瘴气的,要不您先回去?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处理。”
蒋秋琳摇摇头,态度坚决,“今天不见到阿泽,我哪都不去。”
秦豹闻言犹豫了下,来前大哥秦烈特意叮嘱,如今蒋家风雨飘摇,秦家不能坐视不管,而秦家这一代青黄不接,未来还要靠琳琳支撑,若她真为个情人将两家置于险地,此人断不可留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