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长生没接,反而踩着束缚带走过来,皮鞋跟在地面敲出笃笃的声,像在倒数。“陈医生,”他从背后轻轻环住陈伶的腰,下巴搁在对方肩上,毛茸茸的发梢蹭着他的耳垂,“你的实验记录里,是不是该加一页新内容?”陈伶的身体瞬间僵住,白大褂的纽扣硌在两人之间,像颗发烫的星。“什么?”他的声音有点闷,像被棉花堵住了喉咙。“记录一下,”简长生的指尖划过他衬衫上那道抓痕,力道轻得像叹息,“研究员和实验品……。或许从第七次掉毛开始,从那支沾了血的钢笔落地开始,有些界限就已经悄悄塌了。就像现在,束缚带还散在地上,可谁也没再提“戴上”这两个字。晨光透过实验室的百叶窗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陈伶是被操作台上的钢笔滚落声惊醒的,他猛地睁开眼,发现自己竟趴在桌上睡着了,白大褂的前襟沾着点淡金色的痕迹——是简长生的血。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,他回头时,正撞见简长生从合金椅上坐起身。简长生没穿衬衫,裸露的肩膀上还留着束缚带的红痕,晨光漫过他的皮肤,将那些淡金色的血痂镀成了暖调。“醒了?”简长生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,银灰色的瞳孔在光线下亮得像融化的银,“陈医生的睡姿,比你的实验记录还僵硬。”陈伶的耳尖发烫,昨晚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——环在腰间的手,颈侧的呼吸,还有那句没说出口的“可以碰”。他猛地站起身,却被椅子腿绊了一下,差点撞进简长生怀里。简长生伸手扶了他一把,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渗进来,烫得陈伶瞬间弹开。“谢谢。”他低声说,视线落在地上的束缚带上,昨夜的混乱还留着痕迹。简长生看着他泛红的耳根,忽然笑了:“不用谢,毕竟……‘样本’有义务保护研究员的安全,对吧?”陈伶没接话,转身去拿注射器。今天的抑制剂是透明的,剂量比昨天少了一半,他调药时,指尖的微颤还是没压下去。“过来。”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。简长生很配合地走过来,甚至主动抬起了手臂。陈伶避开他腕上的红痕,将针头扎进另一只手臂的静脉,推注液体时,他能感觉到简长生肌肉的轻微收缩——不是因为疼,是某种刻意的放松。“今天的毛发样本,”陈伶拔出针,用棉签按住针孔,“没掉新的?”“昨晚掉了几根。”简长生低头,从口袋里摸出个透明袋,里面装着三撮黑色的狼毛,根部还凝着点金色的血,“怕打扰陈医生睡觉,没敢叫醒你。”陈伶接过透明袋的手指顿了顿,袋子上还留着简长生的体温。他走到标本柜前,打开新的盒子,将毛发放进去时,发现昨天那只盒子的标签上,不知何时多了道新的刻痕,和他之前划的那道交叠在一起,像个笨拙的结。“谁让你碰标本盒的?”他的声音有点硬,却没回头看简长生。“你啊,你难道忘了吗?我看你睡得沉,”简长生慢悠悠地说,脚步声在身后响起,“就替你记录了一下——第七次掉毛的后续样本,采集于研究员睡着时。”(忽悠老婆(w))陈伶转身时,简长生离得很近,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。简长生低头看着他,银灰色的瞳孔里清晰地映着他的脸,连眼尾那点没褪的红都看得一清二楚。